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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考作文查漏补缺七天精品阅读(第四辑)

2010-05-04 13:54:32 来源:匿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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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【编者寄语】


  为了确保质量,适应学子们当前的准备需要,本辑精品阅读在文章的选择上遵循以下几点:


  1、文必名人。高考作文的选材必须要有典型性,具有说服力。因此,本辑阅读所选的文章均是写名人的,助力每个人物都可用做备用素材。


  2、文必真挚。本辑阅读所选的文章,均有一定的思想性,或深邃、或明晰、或犀利、或温润,感情真挚,耐人寻味。


  3、文必精悍。在七天的准备时间内,要想多阅读,阅读好,就必须控制文章的篇幅。因此本辑阅读所选篇目,一般都短小精悍,言简意赅。有个别篇目略长,故做了适当的删节,以方便孩子准备。


  4、文必绮丽。好的散文,不仅好在思想性上,还要体现在词句、文采上。本辑阅读所选文章均有一定的文采,希望考生能采撷几句,点铁成金,使得文章焕发生机,突破发展等级。


 
  海子:诗是生命的倒刺


  余 杰


  远在幼年,悲哀这倒刺就已扎入我心里。它扎在那儿一天,我便冷嘲热讽一天——这刺儿一经拔出,我也就一命呜呼了。


  ——齐克果


  1989年3月26日,当外面的世界还很热闹时,一个相貌平凡的青年捧着厚厚的《圣经》躺在山海关冰冷的铁轨上。火车呼啸而来,作为物理意义上的生命在那一瞬间被碾得粉碎,渐起的鲜血,是书写在北中国大地上较后一行较崇高的诗句。这位叫海子的天才诗人,留给我们的却不仅仅是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。


  海子,原名查海生,1964年生于安徽省高河镇查湾,一个地地道道、完完全全的农家孩子。1977年,15岁的海子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京大学,在宁静的湖光塔影之间,他开始写诗,开始用诗歌来解答哈姆莱特那个古老而艰巨的命题:“活着,还是死去,这是一个问题。”在他的笔下,中国当代文学中先进次有了纯粹的诗歌。天才往往是以一种隐秘的方式诞生的。海子在粗糙的稿子上涂满潦草的诗句,在鸡毛满地飞的90年代,当我们象拾起稻子一样拾起这些诗句的时候,我们将泪流满面地体验到“不是我不明白,这世界变化太快”,不变的只是海子和海子的诗。像我这样一个悲观的人,完全有理由下这样的断言:海子是20世纪中国较后一位诗人。


  如同梵高在画布上发现向日葵与生命的深沉联系一样,海子在诗歌中找到了麦子与生命的神秘联系。这位自称“乡村知识分子”的诗人,把南方那片黝黑的土地置换成一个魅力无穷的乌托邦。当代中国少有这样美丽的诗句,美丽得让人伤心的诗句:“泉水白白流淌/花朵为谁开放/是这样美丽负伤的麦子/吐着芳香/站在山岗上。”他的每一行抒情诗都有金刚石的质地,光芒闪烁却又无比坚硬,世界上没有比海子的诗歌更坚硬的东西了。至刚本来就蕴含了些许悲剧性在其中。海子便试图寻找点温柔的气息。我羡慕他有一个纯洁的妹妹:“芦花丛中/村庄是一只白色的船/我的妹妹叫芦花/我的妹妹很美丽。”我更羡慕他有一个成熟的姐姐:“姐姐,今夜我在德令哈,夜色笼罩/姐姐,我今夜只有戈壁/姐姐,今夜我不关心人类,我只想你。”实际上,海子比我们还一无所得。没有“妹妹”也没有“姐姐”的海子为我们创造出凉入骨髓的温馨,这正是流星般的80年代令我尊重和向往的原因之一。我无法想象象海子这样的人活到90年代将是怎样的结局。至少,80年代,梦还是梦,美丽的还是美丽着。海子在80年代较后一个春天到来之前死去,他断然拒绝了90年代,他很明智。


  海子很喜欢兰波的诗句“生活在别处。”这句被米兰。昆德拉引用无数次的名言,早已成为人们日常谈话中故弄玄虚的口头禅。没有一个人能够像海子那样深刻地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。想起古龙在《楚留香》中描述绝世英雄的心境:“你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登,山路为生命的一部分。你超过一个又一个行人,到达绝顶时你却失去拥有过的一切。俯瞰山下,后来的人还没能爬上山腰。孤独是山峰给征服者的礼物,这时你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。”对于生活在山脚下的人们来说,海子生活在别处,对于生活在山顶的海子来说,人们生活在别处。“你从远方来,我到远方去”就是在这样“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”的茫茫大荒的心境中,海子创作着他较辉煌的“史诗”。海子就象陀斯妥也夫斯基笔下疯狂的赌徒,孤注一掷,把宝全部押给了“崇高”。难道“崇高”也能逃避么?海子在旗帜降下前的那一刻,挺身而出,拔出了他的剑,明晃晃的剑。“你说你孤独/就象很久以前/长星照耀十三个州府/的那种孤独/你在夜里哭着/像一只木头一样哭着/象花色的土散发着香气。”他痛斥日益猖獗的后现代主义者“都是背叛神的人”,然而,信神又能怎样呢?神对待海子就像他以前对待约伯那么残酷。海子走过的每一座桥都成为断桥,峰回路不转,“我走到了人类的尽头”当海子写下这样的诗句时,他已然选择了死亡。


  于是,刚刚用“大诗”为自己加冕的海子,却被“少有”的诗歌逼着退位,海子忙忙碌碌设置好祭坛,他早就知道祭品只能是自己。在京郊昌平的一间宿舍里,他不分白天黑夜写诗,诗句就象黑暗里的烟头,闪烁,闪烁。然后熄灭。“我请求熄灭/生铁的光,爱人的光和阳光/我请求下雨/我请求/在夜里死去。”灵魂是如此沉重,脆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它。此刻,幸与不信都毫无意义。耶酥在在受难中忍受着别人所加给他的痛苦,海子在同样深重的忧伤中忍受着自己所加给自己的痛苦。耶酥在底墒是孤独的,不仅没有人体会并分享他的痛苦,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痛苦;只有上天和他自己才有这样的感受。就连耶酥也有忧伤得仿佛再也承受不住那种极痛的悲苦的时候:“我的灵魂悲苦得就要死了。”然而此时此刻,他的弟子们都睡着了。站在“太阳痛苦的芒”上的海子,漂浮在一座1000万人口的巨型都市里,却找到了与当年旷野中的耶酥一模一样的感觉。他一遍一遍地翻《圣经》,《圣经》的字迹在泪水中模糊。


  因此便有了山海关的那一幕。庸碌如我辈,无法知道海子为什么选择山海关,为什么选择铁轨。海子的朋友、诗人西川这样地说:“诗人海子的死将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神话之一。随着岁月的流逝,我们将越来越清楚地看到,1989年3月26日黄昏,我们失去了一位多么珍贵的朋友。失去了一位真正的朋友意味着失去一个伟大的灵感,失去一个回声。”我却觉得西川过于乐观了。有多少双“越来越清楚地看到”的眼睛呢?对于受难者来说,慈母般温暖的土地已不复存在;对于肉食者来说,没有诗的生存似乎更为轻松和幸福。即使在海子的母校,未名湖畔已换上了一批捧着《托福大全》的学子。海子理应死去,他不可能行走在这样的队伍里;海子永远是痛苦的,即使他用死亡来消解痛苦。


  海子以他的死肯定了诗。


  海子以他的死否定了诗。


  孙犁:寂寞的碑文


  孙 郁


  孙犁的死,引起了人们的诸多感慨。前几年读他的《曲终集》,便有不祥之兆,以为是自己为自己刨的墓穴,似乎生命的脚步,到此终止了。这些年他自动封笔,不著一字,就那么平静地等待着死亡。我以为他一生较耐人寻味的,大概是封笔后那段苦苦的日子,那无字的书写,有着更大的哀凉,有谁能读懂他呢?


  在什么地方看过一篇文章,大意是,孙犁不通世故,有文人的本色,这是对的。许多年来,孙犁一直是我喜爱的作家,大凡他出的书,都曾读过,常常为之感动。孙犁在我们这个时代,是个特别的人物,早年参加革命,后从事新闻工作,小说、散文、读书札记都写得迥异他人,与时代的流行色格格不入。他晚年的书,尤为精致、幽远,好像渗有鲁迅的苦味和佛家的岑寂,内心是孤苦的。若说文字的高与妙,他是少数的人物之一。在人们狂躁的时候,他却留下了一片清幽的园地,而这园地里的语言与智慧,给人带来的是人性的清爽和美丽。


  早期孙犁的作品清秀淳朴,像潺潺的山泉流着泥土气与淡淡的甜意。他的小说都很简单,没有什么杂色。《白洋淀纪事》!《山地回忆》写得静穆而灵动,透着乡野的清香。在战争的年代,他偏偏远离了残酷,写了人性的美,这与那些仇恨文学,形成了对比,他内心的纯净给了人们以深切的记忆。人到中年后,国难与心病交加,一度搁笔,在文坛上消失了。到了晚年,再度挥毫,然而已没了冲淡和微笑,处处是抑郁和冷寂,与《时文》的距离很远了。孙犁一生,卷到时代主潮里却又置于漩涡之外,他听命于自己的良知,写的都是小山小水小人物,然而却精魂凝炼,古文的精华与鲁迅的精华,多少留在他的文字里。和他同龄的作家比,应当说是一个异类。


  从战争里成长起来的那代作家,有许多躺在功劳簿上,停止不前了。孙犁不是这样的人,他自认是一个失败的人,忧郁!焦虑一直伴随着他,文章也日渐深邃、迷茫,有着不可言说的痛楚。他把己身的苦和周围的生活连在了一起,诉说了人生的不可琢磨性和悲剧性。记得在读那本《书衣文录》时,我便想,他分明已像一个苦行僧,吟哦的正是人间的谶语:"黄卷青灯,寂寥有加,长进无尺寸可谈,愧当如何?”这里既无士大夫气,又无军人的野气,孙犁让我们感受到了精神煎熬的哀苦,和人的失去故园的怅惘。《书衣文录》写出了无望中的渴望,在文革后期,世间还会出现如此精善秀雅的忧思之文,确是一个奇迹。一个从乡野里走出来的军人,能写出与史学大师媲美的文字,在先前是很少见到的。


  孙犁的文章,气脉上直追鲁迅,而章法上得益于明清笔记,间杂野史平话的余绪,自成一体。他精于小说,又深味理论,所以创作也来得,研究又精到,有时二者浑然一体,文章给人以久久的回味。1949年进城之后,他一直处在厌烦和不安之中,对都市颇不适应。孙犁以为,自己更适宜去写乡村,生活于乡村,而都市则把自己的性灵磨光了。所以,到了晚年,除了写一点乡村记忆的文字,主要的工作是读旧书,看古董,沉浸在时光的旧迹中。他按照鲁迅的书账目录去购书,经史子集、金石美术、农桑畜牧,能得到的都通读一过,并把感想写到文中。以作家的身份走进学术,又以学术的眼光从事写作,于是便有了诗人的性情与史家风范的交融,文字日趋老到,太史公的苍冷与鲁夫子的苛刻深染于身,读之如置荒野,有空旷寒冷的感觉。孙犁写村妇之美是文坛一绝,而言谈历史掌故,臧否人物,亦多妙笔。《书衣文录》里谈士大夫著述,多反讽之词,旁敲之意,然又不故弄玄虚,通篇是溅血的文字。我每读他的著作,就觉得作者走的是野狐禅的路子。涉猎甚广,又不累于一家,用一颗寂寞的心,参透了历史,也激活了历史。看他的读书笔记和藏书目录,很让人感动。比如读书吧,不喜欢正襟危坐,亦拒绝学院式的雅态,《野味读书》云:


  “我一生买书的经验是:


  一,进大书店,不如进小书铺,进小书铺,不如逛书摊,逛书摊,不如偶然遇上。


  二,青年店员不如老年店员;女店员不如男店员。


  我曾寒酸的买过书:节省几个铜板,买一本旧书,少吃一碗烩饼。也曾阔气的买过书:面对书架,只看书名,不看价目,随手抽出,交给店员,然后结账,经验是:寒酸时买的书,都记得住。阔气时买的书,读得不认真。读书必须在寒窗前坐冷板凳……


  所以,我对野味的读书,印象特深,乐趣也较大。文化生活和物质生活一样,大富大贵,说穿了,意思并不大。山林高卧,一卷在手,只要惠风和畅,没有电震雨,那滋味倒是不错的。"


  读书如此,写作也是如此,晚年所作《晚华集》、《秀露集》、《澹定集》、《尺泽集》、《远道集》、《老荒集》、《陋巷集》、《无为集》、《曲终集》,乍明乍暗,亦寒亦暖,如野叟讥语,将世间的冷暖说破,沉静得让人敬慕。通览其书,文字中有大的悲悯,他的几近化境的文字,创造了老人写作的佳境。每读其文,如饮甘泉,清冷中透着美意。王静庵说,文学有“造境”,“写境”之分,孙犁于“造境”里近自然,于“写境”里多真气,人们喜读他的著作,不是没有原因的。


  我以为孙犁的价值,在于发现了苦难中的美,将乡野里的生活单纯化了,这有《风云初记》等为例;另一方面,又近于大彻大悟,将人的无奈感性化,给人以抉心自食的惊异,《书衣文录》、《曲终集》等是其代表。孙犁的晚年,远离闹市,拒绝市侩,常说些逆耳之言。然而又不盛气凌人,自对寒窗,苦心自省,是很有些鲁迅风采的《曲终集》的后记说:“人生舞台,曲不终,而人已不见;或曲已终,而仍见人。此非人事所能,乃天命也。孔子曰:天厌之。天如不厌,虽千人所指,万人诅咒,其曲终能再奏,其人则仍能舞文弄墨,指点江山。细菌之传染,虮虱之痒痛,固无碍于战士之生存也。"


  这里有美的隐含,又多斗士的性情,朗朗然有荡魂之气。孙犁至死,保持了洁净,人间的苦乐亦系于一身,真真是纯正的作家。我们这些俗人要做到此点,是大不易的,记得有位朋友访问孙犁后告我,先生是有洁癖的。他的书放得整整齐齐,不爱借人。凡是新书,要用旧信封纸包装,颇为干净。这让我想起鲁迅,也是如此的。曾看过鲁迅博物馆里的藏书,每一本都干干净净,一些残书修理得很洁整,那种珍视爱物的心,既是审美观使然,又带有人生的态度。在我们这个国度,有一种精神上的洁癖,殊为难得。容不得一粒砂子,喜好纯粹,曾被讥为怪人,但恰恰是这类怪人,书写了我们人间的隐秘。那文字像立在丛葬里的碑文,警示着后来的人们。你在那里,读不出人间的本色?


  铁凝印象


  汪曾棋


  “我对给他人写印象记一直持谨慎态度,我以为真正理解一个人是困难的:通过一篇短文便对一个人下结论则更显得滑稽。”铁凝说得很对。我接受了让我写铁凝的任务,但是到快交卷的时候,想了想,我其实并不了解铁凝。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温习一下一些印象的片段,考虑考虑。文章发排在即,只好匆匆忙忙把一枚没有成熟的“生疙瘩”送到读者面前——张家口一带把不熟的瓜果叫做“生疙瘩”。


  四次作代会期间,有一位较铁凝年长的作家问铁凝:“铁凝,你是姓铁吗?’她正儿八经地回答:“是呀。”这是一点狡狯。她不姓铁,姓屈,屈原的屈。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那年全己消长的作家实话。姓屈,很好嘛!她父亲做画署名“铁扬”,她们姊妹就跟.一起姓起铁来。铁凝有一个值得叫人羡慕的家庭,一个艺术家的家庭。铁凝是在一个艺术的环境长大的。铁扬是个“不凡”的画家。——铁凝拿了我在石家庄写的大字对联给铁扬看,铁扬说了两个字:“不凡。”我很喜欢这个高度概括、无可再简的评语。这两个字我可以回赠铁扬,也同样可以回赠给他的女儿。铁凝的母亲是教音乐的。铁扬夫妇是更叫人羡慕的,因他们生了铁凝这样的女儿。“生子当如孙仲谋”,生女当如屈铁凝。上帝对铁扬一家好像特别钟爱。且不说别的,铁凝每天要供应父亲一瓶啤酒。一瓶啤酒,能值几何?但是倒在啤酒杯里的是女儿爱!


  上帝在人的样本里挑了一个较好的,造成了铁凝。又聪明,又好看。四次作代会之后,作协组织了一场晚会,让有模有样的作家登台亮相。策划这场晚会的是疯疯癫癫的张辛欣和(人民文学》的一个胖胖乎乎的女编辑——对不起,我忘了她叫什么。二位一致认为,一定得让铁换出台。那位小胖子也是小疯子的编辑说:“女作家里,我认为较簇亮的是铁凝!”我准备投她一票,但我没有表态,因为女作家选美,不干我这大老头什么事。


  铁凝长得不高不矮,不胖不瘦。两眼修长,双足秀美,行步动作都很矫健轻快。假如要用较简练的语言形容铁凝的体态,只有两个较曾通的字:挺拔。她面部线条清楚,不是圆乎乎的像一颗大青白杏儿。眉浓而稍直,眼亮而略狭长。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精精神神,清清爽爽的,好像是刚刚洗了一个澡。我见过铁凝的一些照片。她的照片大致可分为两类。一类是露齿而笑的。不是“巧笑倩兮”那样自我欣赏也叫人欣赏的“巧笑’,而是坦率真诚.胸无遭滓的开怀一笑。一类是略带忧郁地沉思。大概这是同时写在她的眉宇间的性格的两个方面。她有时表现出有点像英格丽·褒曼的气质,天生的纯净和高雅。有一张放大的照片,梳着蓬松的鬓发(铁凝很少侃这种发型),很像费雯丽。当我告诉铁凝,铁城笑了,说:“又说我像费雯丽,你把我越说越美了。”她没有表示反对。但是铁凝不是英格丽·褒曼,也不是费雯丽,铁凝就是铁凝,人世间只有一个铁凝。


  铁凝胆子很大。我没想到她爱玩枪,而且枪打得不错。她大概也敢骑马!她还会开汽车。在她挂职到涞水期间,有一次乘车回涞水,从驾驶员手里接过方向盘,呼呼就开起来。后排坐着两个干部,一个歪着脑袋睡着了,另一个推醒了他,说:“快醒醒!你知道谁在开车吗?——铁凝!”睡着了的干部两眼一睁,睡意全消。把性命交给这么个姑奶奶手上,那可太玄乎了!她什么都敢干。她写东西也是这样:什么都敢写。


  铁凝里说爱笑。她不是腼腆的,不是矜持渊默(按:深沉静默)的,但也不是家雀一样唧唧喳喳,吵起来没个完。有一次我说了一个嘲笑河北人的有点粗俗的笑话:一个保定老乡到北京,坐电车,车门关得急,把他夹住了。老乡大叫:.夹住咱腚了!夹住咱旋了!.售票员问:“怎么啦?”——“夹住俺腚了!”售票员明白了,说:“北京这不叫腚。“——“叫什么?”——“叫屁股。”——“哦!”——“老大爷你买票吧。您到哪呀。”——“安屁股门!”铁凝大笑,她给续了一段:“车开了,车上人多,车门被挤开了.老乡被挤下去了.——哦,自动的!”铁凝很有幽默感。这在女作家里是比较少见的。


  关于铁凝的作品,我不想多谈,因为我只看过一部分,没有时间通读一遍,就印象言,铁凝的小说也可以大致分为两类。一类是像《峨,香雪》一样清新秀润的。“润新”二字被入用滥了,其实这是很不容易傲到的。河北省作家当得记清新二字的,我,只有两个人,一是孙犁.一是铁旅。这一类作品抒情性强,笔下含蓄。另一类,则是社会性较强的,笔下比较老辣。像《玫瑰门》里的若干章节,如“生吃大黄翻”,下笔实可谓带点残忍,惊心动魄。王蒙深为铁凝丢失了清新而惋惜,我见稍有不同。现实生活有时是梦,有时是严酷的,粗砺的。对粗砺的生活只能用粗砺的笔触写之。即使是女作家.也不能一辈子只是写“女郎诗”。我以为铁凝小锐有时亦有男子气,这正是她在走向成熟的路上迈出的坚实的一步。


  我很希望能和铁凝相处一段时间,仔仔细细读一遍她的全部作品,好好地写一写她,但是恐怕没有这样的机遇。而一个人感觉到有人对她跟踪观察,便会不自然起采。那么到哪儿算哪儿吧。


  史铁生:爱是人类惟一的救赎(节选)


  苏 娅


  他的文字


  “您现在的写作状态是怎样的呢?”我问史铁生。


  “每周三次透析,一、三、五下午,剩下的时间就不多了,只在上午时精力好一些,写作也是在上午完成的。”他说。


  这个答案并没有令我吃惊,因为我知道在写《病隙笔记》的时候,由于身体原因史铁生甚至每天只能写几行字。


  想象他写作的艰难,我短暂沉默了,但电话那头的史铁生却笑了起来,“作透析就像是去上班,有时候也会烦,但我想医生护士天天都要上班,我一周只上三天比他们好多了,就当我是和医生们一起上班啦。”


  这就居豁达的史铁生,面对我的感叹,他说:“幽默包含着对人生的理解。”


  21岁在清平湾插队时,史铁生一次在山里放牛,遭遇暴雨和冰雹,高烧之后出现腰腿疼痛的症状,于是他在“活到较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疾了双腿”,一个本是活蹦乱跳的男孩子只有靠两手摇着轮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。年轻的史铁生曾经长达10年都无法理解命运的安排,觉得自己的生命就是一场冤案。很自然地,他质疑自己活着的必要性,也曾想到过用自杀的方式抗议,但他较终找到了文学这条路来解放自己。


  史铁生说:“我从双腿残疾的那天,开始想到写作。孰料这残疾死心塌地一辈子都不想离开我,这样,它便每时每刻都向我提出一个问题:你为什么要活着?——这可能就是我的写作动机。就是说,要为活着找到充分的理由。”


  在随笔《合欢树》里,史铁生记录了他文学创作的起源。起先“母亲的全部心思却还放在给我治病上,到处找大夫,打听偏方,花很多钱……后来她发现我在写小说。她跟我说:‘那就好好写吧。’我听出来,她对治好我的腿也绝望了……她提醒我说,我们俩都尽力把我的腿忘掉,她到处去给我借书,顶着雨或冒着雪推我去看电影。”


  当史铁生的作品越来越多地被人喜爱的时候,他的心底一直都存在着一种缺失,就是母亲过早地去世。他写道:“获奖之后,登门采访的记者就多。大家都好心好意,认为我不容易。但是我只准备了一套话,说来说去就觉得心烦。我摇着车躲过去。坐在小公园安静的树林里,想:上帝为什么早早地召母亲回去呢?”


  我曾经问过我身边的人,史铁生的作品较吸引人的地方是什么?


  有人说是一种达观和情怀;有人说是一种悲天悯人的力量。但更多人喜欢史铁生是因为那些软化人心、温暖人心的亲情故事。比如在《合欢树》、《我与地坛》等作品中,那个一直默默陪伴在他身边的母亲。


  一位残联的朋友曾说过:“因为自己是残疾人,生活上处处需要别人的帮助,于是对亲情和爱有更深的体会。”


  史铁生也是这样,对于一个健全人来说,那些细心、琐碎的关心会被我们忽视,而只有在一个常年累月需要人照顾的人那里,才会记得更深,感激更深。所以史铁生说:“爱是人类惟一的救赎。”


  “以前我写的是残疾人,后来写的是残疾的人,残疾人是个体的问题,而残疾是一个社会性的问题,人生来就具有的困境。”


  他谈不幸


  作家莫言说:“我对史铁生满怀敬仰之情,因为他不但是一个杰出的作家,更是一个伟大的人。”


  很多人知道史铁生,都是因为陈凯歌早年改编自史铁生的小说《命若琴弦》的电影《边走边唱》,电影中有一句经典的台词贯穿始终:“千弦断,天眼开。”这句话的背景是盲人琴师的师傅说过,弹断的第1000根琴弦能带来光明。


  盲人对于光明的渴望,残疾了双腿的人对于行走的渴望,从来不会停止,在史铁生的作品里,我们始终能够读到这样的渴望,他从来没有掩饰过。


  我们的话题谈到了《命若琴弦》,“这算不算是您转折性的一部作品?”我问道。


  “算是吧。在《命若琴弦》之前我写的是残疾人,这是一个个体的问题,是我个人的问题;《命若琴弦》之后,我发现所有人都是残疾的,我开始写人的残疾,这是一个社会性的问题,是整个人类面临的困境。”史铁生说。


  在《病隙碎笔》里,史铁生在谈到“残疾情结”时引用了马丁·路德·金的话:“切莫用仇恨的苦酒来缓解热望自由的干渴。”史铁生说:“不光残疾人,我们很多人都有这种情结(残疾情结),这个情结有时候会左右很多人,左右得一塌糊涂。把残疾当特权,并且演变成一种自我感动、自我原谅。这会对人的心理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。”


  我又问:“为什么很多身处逆境的人,比如病人、失恋的人、处于人生低谷的人都会看您的书?”


  他说:“因为人生来残缺,人生艰难、充满困境,当人面临的困境没有尽头的时候,会变得焦躁而脆弱,这时候需要一种对生命的理解。”


  于是从《命若琴弦》那以后,越来越多的人从史铁生的作品中找到共鸣,更多的人开始在读史铁生作品的时候学会冷静地面对自身的处境,冷静地面对身有残疾的现实世界,而不仅仅是身陷不幸、身有残疾的人。


  我想,史铁生较钦佩的精神不光是坦然正视自身的残疾,他甚至已经跨过了“人生来残缺”的前提,摆脱了残缺的命运必然带来的恨,继续朝着自由走去。


  后记


  很多年了,史铁生一直回避着采访,他说他对读者没有额外的话要说了,所有要说的都在作品里了。


  那么他在表达什么?他在寻找什么?


  2002年,史铁生获得了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成就奖,那段授奖词也许是对他较精当的概括:


  “史铁生是当代中国较令人敬佩的作家之一。他的写作他的生命,完全同构在了一起,在自己的‘写作之夜’,史铁生用残缺的身体,说出了较为健全而丰满的思想。他体验到的是生命的苦难,表达出的却是存在的明朗和欢乐,他睿智的言辞,照亮的反而是我们日益幽暗的内心。”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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